方惜亭着急系着防水服肩带的扣子,恨不得立即赶往现场,查看情况。 在这种时间,这种地点,找到这样带有杀伤力的工具,更能证明凶手的确来过此处。 或许还留下了更多细枝末节的线索,可以协助警方加快后续调查的进展。 方惜亭脚步快了些,他跟着陈小满,跌跌撞撞地在泥地里跑。 陈小满已经适应了一整天这样的环境,找到技巧,健步如飞。 但方惜亭却不行。 他完全第一次来,脚一踩就陷下去,往出拔的时候,就像同时被八百根藤蔓捆住了脚。 根本动弹不得。 期间用力太猛,重心歪斜,还容易摔倒。 在对方已经赶到铁锹发现点,并举起物证朝他大喊:“方副队,真的有血。” “血迹还很新鲜,裹着泥浆的。” “看起来不像是被害幼童的出血量,而且根据法医室出具的尸检报告,孩子身上都是拖打踢踹的虐待痕迹,实际并未出现过铁锹伤。” 如果不是伤害被害人时,使用到的工具,那么它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? 方惜亭心头猛惊,脚下速度加快。 可谁知意外踩中什么滑腻的,整个人往前踉跄半步,直接跌摔进泥水坑里。 陈小满就这么眼睁睁的瞧见,方惜亭一个咕噜,人消失了。 卧槽,怎么会……他慌忙把那把铁锹丢给身旁的人:“方副队。” 所幸是那泥水坑不深,但泥沙泥浆呛进鼻腔里,也够得让人难受好一阵子。 陈小满带着三五个人冲过去,把意外摔倒的方惜亭从泥坑里捞出来。 猫儿被呛的咳了好一阵子,眼睛都红了。 没等众人合力把他扶上岸边,这人就挣扎着说:“有,有人,我脚底下有人。” “咳咳……我刚刚摸到他的手了。” 是双男人的手,很粗糙,也很宽厚,但却冰凉没有温度。 这个发现可比那把铁锹,还要更加石破天惊。 不远处负责翻找的警员,几乎当时扔了手里的活计,全部聚拢过来。 有水性好的先潜下去,仔细摸排两回,浮上来说:“的确是有人。” “身体一半陷阱泥沙里,另一半在外。” 方惜亭当即组织大家动手来挖。 由于是人体,无法使用暴力,必须和挖藕一样通过手指,耐心细致地剥去淤泥。 再一点一点地将身体挪移取出,不能人为造成二次损伤。 当尸体成功被托举出水面后,众人集体高呼,为自己鼓励打气。 岸边准备好的裹尸袋,用来装殓尸体,会及时将其送往法医室进行首轮尸检核验。 根据前期的监控录像显示,方惜亭几乎一眼就能判别。 这名头部遭受铁锹重创,且脖颈有明显利刃划痕的受害人,就是与另一名女性共同弃车,最后消失在监控盲区里的可疑男子。 “但就算是狗咬狗,也不该死男的啊。” “现场肯定还有第三人在,女的跟另一名同伴合力绞杀了这名男性。” “为什么一定要是合力绞杀?她就不能趁人不备,背后攻击吗?” “废话,你觉得我们调查组里最猛最悍的张姐,能一个人弄死现在右腿还打着石膏的谢副队吗?” 那当然不可能,即使谢序宁目前只有一条腿能动。 但男女性的身体差异,男性具有天生的优势,更何况死者身上还有两道明显创口。 头部被铁锹重击,颈部还有划伤。 可以确定双方有过肢体缠斗,但最终死者被人制服。 这样暴力凶残的行为,单凭背影娇小瘦弱的女嫌疑人,绝对不可能做到。 方惜亭带领大家结束这边的工作,尸检报告最早最早也得六个小时之后才能出具。 时间是夜里12点,他本该及时赴约赶到医院,去见谢序宁。 可后知后觉看到这幅狼狈的样子。 倒不是害怕被他骂,而是实实在在的不想让那男人为自己担心。 “陈小满,有空车吗?方不方便送我回一趟家?” 方惜亭自己的小白在汽车修理厂,他腿又摔伤,估计是没法开车。 陈小满送他倒是顺路,再说不顺路也不能拒绝。 于是方惜亭到家后,飞快迅速地打理了一遍自己。 他洗过的发丝蓬松,带着白茶香。 虽然谢序宁叮嘱过,不用再带别的东西。 但方惜亭里里外外,大大小小,各种生活用品,好吃好喝的,还是给他准备了一箩筐。 自己大包小包赶来医院,行色匆匆,时间已至凌晨两点。 整栋住院大楼都静悄悄的,连照明的灯光都显得那么孤独。 陪护大叔搭着简易床,睡在走廊外,方惜亭小心翼翼推开病房门,他以为谢序宁应该已经睡了。 但不料刚开门,自己和那倚靠在床头,还捧着电脑工作的男人,四目相对。 暗黄色的床头灯,打在谢序宁锋利俊朗的面部轮廓,都显得他温和。 方惜亭心虚地立马缩回脑袋,但又想他为什么要怕谢序宁。 于是当即直起腰,大摇大摆进了房间里:“怎么还没睡?” 谢序宁合上电脑:“怎么现在才来?” 方惜亭没好意思说,自己还回家洗漱了一遍。